他靠近蛇阵,蹲了巨蟒的四座华表静立,而在华表框出的蛇阵边缘,果然瞧见一个岁余的婴孩趴伏在地上,正瑟瑟地发着抖。这夜十五,天上月圆,正是至阴的时辰,华表中的巨蟒想是汲月华灵气去了,无暇看顾这个孩子。他妨着惊动巨蟒,小心矗在阵缘,勉力伸手翻过孩子。月光底下,瞧见孩子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干裂的嘴唇难受地翕合着,几粒乳齿咯咯地碰撞,怀中抱着一只死鼠,手上全是血。
这是他的表妹。同是表妹,橘诺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这孩子却衣不蔽体,脏兮兮地圈在这个蛇阵里,仅能以鼠血为生。小小的孩子躺在地上,颤了一阵,终于受不住地哭出来,像被谁捏着嗓子,声儿轻轻的,细细的。就是这样一声语不成调的啼哭,却猛地击在他心上。
这孩子得了什么病他不晓得,需用什么良药他也不晓得,但梵音谷中没有哪味良药比神官之血更具奇效,这个他晓得。因蛇阵的结界阻挠,他不能身入阵中将孩子带出来,只能咬破手指,勉强将手伸进结界够着孩子的嘴唇,几滴血下去,孩子终于有力气自己抱着他的手指吮吸了。这孩子食量大,并不知他的血此时只是治她病的良药罢了,反当做维生的养分,像吸食鼠血般非要喝到饱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