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捉弄人如此,当年的正经事,现在重新讲起便是笑话,不讲也罢。
还是讲荷花,近百年来,以熟纸画荷花,最好的应该就是吴湖帆先生。我认为他要压倒其他画荷花的画家。白石老人除了工虫,一般不以熟纸作画,我看过白石老人许多幅熟纸的扇面,笔墨在,气韵却大减,意思好,却难耐细看。而白石老人画在生纸上的大幅荷花却是线条错落,气象万千,平铺在桌上让你一时看不懂,像是乱,挂起来再看,却是乱得好,仿都仿不来。
吴湖帆先生的荷花和白石老人的不是一个路数,不靠线,靠烘托和点染,使一点点胭脂。吴湖帆先生善用白粉,他笔下的荷花风神特别,卓卓可观,每一朵都像是要发出光来,又怎么说,总是让我一次次想到唐代的美人,是得丰肥之美。丰肥能美吗?那你就看看吴先生的荷花。吴湖帆先生的荷花是丰肥之美而兼得雍容之态,如果这样说还不够,那么再加上“富丽”二字也不为过。张大千也画荷花,但要是把他的荷花和吴湖帆先生的放在一起,就好有一比,一个是在那里清唱,一个是粉墨登场,毕竟后者更声色毕足。
小翠
吴湖帆走的是一条容易滑向俗艳的路子,但他把握得特别好,时至今日世人论画很怕说“好看”和“雅”这几个字,而吴先生的荷花一是好看,二就是雅。吴先生得宋人的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