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失血过多,他神志不太清醒,干裂的唇间不断地吐出“欧巴桑”的音节。他的神情让我想起了两个弟弟。小弟如果活着,也就是他这年纪。我心一软,托起他的头给他喂水。詹姆斯在旁边拍照。安景世面对着伤兵,横眉竖眼地骂我,钱释伽,你发神经是吧?他刚才打死了我们多少人你晓得不?尿都不给他喝!
也许是水滋润了日军伤兵,也许是安景世的骂声惊醒了他,他慢慢睁开了眼睛。起初他有些愣怔,但转瞬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两颗乌黑的眸子射出仇恨的光,紧接着他拉响了胸前的手榴弹。
闪开!电光石火间,安景世推开了詹姆斯,我也被詹姆斯拽着退后了几米。轰隆一声巨响,我的左臂一阵刺痛,满是硝烟的空气中除了尸臭,又洋溢出浓浓的血腥味。
钱,你受伤了!詹姆斯拉着我爬起来,我们两人看着眼前的土坑,半天说不出话来。
刚才还活生生的安景世,和那个日本伤兵一起,被经过特殊改装用于自杀的手榴弹炸成了残骸断肢。那两个和安景世一起守哨位的战士闻声跑过来,木然得像是失去了知觉。爆炸声引起了双方更加猛烈的对射,日方的重机枪和歪把子机枪、迫击炮一并作响。趁着火力掩护,日军再次发动了进攻。“舌尖”上那两个战士怀着为安景世报仇的心,向江中密密麻麻109的鬼子狂泻子弹,日本兵像镰刀下的麦子似的纷纷倒伏。詹姆斯不失时机地抢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开始扫射日军。我则疯了似的四处寻找安景世的遗体,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半条腿,詹姆斯捡起地上的冲锋枪塞进我手中,大声地说,钱,他们中弹了,我们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