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漫长的夏天终于过去了,秋风蜷缩在河面上颤颤巍巍荡出一圈又一圈涟漪,黄昏时分金灿灿的光线一一浮在水面,撞击到程柔瞳孔里哗然散成一片光晕。程柔站在桥身中央,一边看河面一边听盘腿席地而坐的老人家拉手风琴。
对方伸出食指钩住墨镜往下一拉,眉目慈善的问程柔想听什么。
程柔蹲在对方面前,把口袋里的一张写满乱七八糟数字的十元纸币扔进一旁的红木匣子里。
“有没有让人听了就会开心起来的曲子?”
老人家顿了顿,干瘦的手指摩挲在手风琴的两个和弦按钮上,周身随后就响起一阵厚重又婉转悠长的乐声。
这首曲子并不欢乐,它叫《夏日里最后一朵玫瑰》,和她14岁那年听到的曲子一模一样。
程柔没有走进闹市而是绕了远路沿着秦淮河岸回家,呼啸而过的车声和小孩子追赶的嬉闹声混杂在一块,几乎要把身后不易察觉的脚步声全全掩盖。
程柔不紧不慢的继续往前走,声音平缓道:“我14岁那年走过秦淮桥时也点了一首歌,我当时也问他‘有没有让人听了会马上开心起来的曲子’,他问我为什么不开心,最后便给我弹了这首《夏日里最后一朵玫瑰》……你说这世界上是不是不快乐的人太多了,所以他总弹这一首。”
程柔絮絮叨叨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右腿微弯脚尖用力踹远了一颗小石头,视线落在石头停止滚动的落脚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