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来了。第二天傍晚,源正坐在父亲旁边。现在除了别人强迫王虎吃点东西或活动活动身子,他就一直躺在床上,好像在继续他的睡梦。他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毫无血色。一种轻微的臭味,从他受感染的腐败创口上冒出来,混入室内的空气。室外早春已经临近,但源一次也没有迈出去看看蓝天和大地。他相信那些老人说的话,人们恨他,他现在不能出门去激起这种仇恨,为了王虎,为了使他能平静地在这间老屋里瞑目。
他坐在床边,思绪万千。他想得最多的是,他的生活是多么地不可思议和扑朔迷离,他的生活中不知为什么总没有一种可以把握的已知的希望。这些年长者,当他们生活在他们的时代时,他们的头脑清楚而简单——金钱、战争、快乐——他们认为这些东西是美好的,并值得人们为之追求终身。有些人将一切奉献给神,如他的大伯母,以及海外的那对老夫妇。任何地方的老人都一样,像孩童一样单纯,对一切都懵懵懂懂。可那些与他同属一个类型的年轻人是多么迷惘,因为那些古旧的神灵和财富几乎已不再使他们满意!有一刻他想起了玛丽,不知她现在生活得怎样——也许像他一样,至今没有清晰而伟大的目标……在他所知的一切之中,只有梅琳胸有成竹地把握着某种确定的她知道她想做的事情,如果他能跟梅琳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