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于台、楚,非果系重轻。而楚争之晋因争之;晋争之,楚益争之;疲天下之兵力百余年,而两皆无据。高欢、宇文泰之玉璧,朱友贞、李存勗之杨刘,一旦而以存亡系之;非其存亡之果系也,力尽于此,而余地皆虚,徒使其土之民人蹂躏而殆无遗种,皆始之者贻之,孰有能包举兴亡胜败之大而游心于余地者乎?易曰:“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凡见可据者,皆非据也,游士炫其谋,武人张其功,后欲已之而不能,故君子必慎乎其始之也。
〖一二〗
颍川杜根上书邓后归政安帝,后怒,扑杀之,得苏,逃宜城山中为酒家保,积十五年,后死乃出。或问以何不投知故而自苦,根言:“发露,祸及亲故。”智哉根乎!何也?亲故之能托生死者不易得也。非谓夫叛而执之也,为根之知交者应不至此也。好义之心苟不敌其私利之情,则其气先馁;好义之心与私利之情相半,即不相半而不能忘,其神必乱;气馁神乱,耳目不能自主,周旋却顾,示人以可疑,则愈密而愈疏,故义利交战于胸者,必交受其祸。今有人于此,而人或投之,邻里乡党不问焉者,以适然听之也。唯大勇者,为能以适然处变;不然,则如酒家之本不觉而固适然者也。非此而必不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