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待产了,我被推进了产房,医院是老旧的平房,产房就像是普通的村居委会办公室。在产房的外屋,待产的妇女们都躺在床上哇哇乱叫,马上要生的会被推进里屋。胡子一会儿把门推开一条缝急切地问怎么样,一会儿又弄来两个果丹皮,大胆地溜进来,自己吃一个,弯腰把另一个递过来问我吃不吃。当时我还真想吃,但还没等我答话,出来一个医生大声地把胡子训了一顿并把他赶了出去,隔着门缝对他说赶快回家,弄点儿小米稀饭放点儿红糖,媳妇就快要生了。
胡子不愿意麻烦我爸妈,他大概真的不知道产妇刚生完孩子要吃什么,现在想来他是太心疼我了,看我那么受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时果丹皮是很奢侈的零食,胡子也许想着生产那么痛,吃点儿零食能够分散注意力。
孩子是在下午1点多出生的,胡子将我抱进病房,喂稀饭,喂开水,瓶瓶罐罐准备了一大堆,光盆子就拿了两个。胡子嫌医院的被子脏,带了自己的枕巾和床单,在被头包上雪白的毛巾。我感觉他是忘了来医院的任务,像是要把家搬来这里生活一样。
在把我从产房抱回来的几小时里,胡子一直忙进忙出,临床伺候产妇的中年妇女直夸他细心,胡子听了很是得意。我刚经历过惨烈的奋斗,也忘了我们是来干吗的,似乎一件大事终于完成了,很是高兴。过了一会儿,护士抱着一个包着红花小被子的婴儿走进病房大声问:“这是谁的娃娃,一个大儿子还没人要?”病房是十几人的大房间,起先我还东张西望,突然想起来我中午生过一个孩子,再看看床铺,发现自己身边没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