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把我所经历的精神上的一切痛苦,一一加以追述。我只能零星模糊地描绘出一些梦境;而当我迫使自己回顾我一生中的这一时期时,我仿佛就在重温这样的梦境。我看到自己像个做梦的人似的,在外国的城镇、宫殿、教堂、寺院、画廊、城堡、陵墓、光怪陆离的街道等新奇事物——这些历史和想象留下的不朽的陈迹——中间经过;我身负痛苦的重担,在这一切中间经过,但是对于它们在我眼前的逝去,却几乎毫无察觉。除了沉重压迫的痛苦,对一切都索然无味;降临到我这颗未受磨炼的人心上的,只有昏昏的黑夜。让我在这样的昏夜中抬起头来看一看吧——感谢上帝,我终于这么做了!——让我从它那漫长、悲伤、凄惨的梦中,抬头看一看黎明吧。
我心头一直笼罩着这样的乌云,旅行了好几个月。一些难以说清的原因——一些当时在我内心挣扎,但仍无法更明确表达出来的原因——使得我打消了回国的念头,继续我的旅行。有时候,我心情不定地从一个地方来到另一个地方,哪儿也不停留;而有时候,我又在一个地方逗留很久。不过无论到哪儿,我都是漫无目的,魂不守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