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武当山之后,张剑生雇了辆马车,一行四人便即启程朝着东方去往南直隶苏州府。一路上,阿雪虽失了记忆,好在情绪、神志日渐稳定过来,张剑生自然稍感欣慰,将这一十八年来共历之事讲成了故事给她听,阿雪每每听得入神,隐隐发觉自己和某一个遥不可及的人便是故事的主人公,对张剑生日渐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不日过去,到得南直隶苏州府地界,但见天色已晚,张剑生心想:“明日再去长恨谷拜访罢。”还了路费,让车夫自行去了。一行几人进了苏州城,行走在城内街道上,虽然天色已然不早,但见大街小巷上却兀自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又见城内各处细水长流,远处天边一片暮霭苍苍,张剑生一阵触景伤怀过罢,看了看阿雪模样,找了家客栈住店去了。
当天晚上,一行几人便在客栈歇息过夜。待得阿雪醒来,已是第二日午后,张剑生不敢再行耽搁,忙收拾行装离开了客栈,这时正行走在城内一条街道上。走着走着,忽见一身背竹篓的女子神色慌张,正迎面奔来,那女子不时便回首而顾。张剑生忙给那女子让了路,哪知她还是一个刹不住,“啊哟”一声,脑袋撞了张剑生胸口一个正着。这些日子以来,阿雪有些害怕生人,忙躲到张剑生身后去。张剑生微微一笑,见那女子与阿雪一般年纪,身着淡绿色衣裳,一双明澈如水的眼眸镶嵌在那鹅蛋型的脸蛋上,额上挂着一簇笔直刘海,颇是小家碧玉的模样,最显眼的便数她身后背着的那个灯笼大的竹篓,篓子里装有人参、鹿茸、何首乌等一干名贵药材。张剑生待她回过神来,道:“这位姑娘,你没事罢?”那女子手忙脚乱,抬头偷看了张剑生一眼,忙又害臊得低下头去,便如现在的阿雪一般害怕生人。只听她道:“大哥哥……对……对不住……”那女子方才见张剑生眉目清秀,约莫年长于已八九岁左右年纪,是以开口间便唤他作大哥哥。张剑生听得她一口吴侬软语绵暖音色,顿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那女子回头看了下来路,道:“我……我走啦。”张剑生问道:“姑娘可是要出城去么?”那女子始终埋着头,道:“对……对呀!”张剑生暗觉好笑,道:“那你走过头啦,现在该往回走。”那女子“啊”的一声,顿觉无地自容,挠了挠后脑勺,几番欲言又止,忽的回过身去,埋头往城门方向奔了过去。崔牛笑道:“这姑娘可真好玩。”张剑生淡淡道:“我们走罢。”不禁拉紧阿雪的手,生怕她走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