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冷先生才走进来。两位官长对尸首又瞧了一下。
“明明是德国鬼子,”卜阿松先生说。
“是啊,瞧那些淡黄的头发。”
“班冷,你应该早些想到的,”主任医官又添了一句。
两位正要走出去时,卜阿松又转过来说:“喂,还是把他从棺木里翻出来罢:既然是德国人,咱们照规矩不用棺木葬的。”
文明
得知道你所谓的文明是什么回事。我可以请问你这一点,第一因为你是聪明而有学问的人,第二因为你老是提到文明,这顶顶大名的文明。
战前,我在一家工业实验室里当助手。很好的小差事。但老实说,万一我侥幸在这场大难中生还,我决不再干我的老行业了。乡下!纯粹的乡下!远离一切该死的工厂,到一个再也听不见你们的飞机和机器轰隆轰隆的地方去:从前,当我对什么都莫名其妙的时候,我觉得那些东西好玩,现在却恨透了,因为它们便是这次战争的灵魂,这次战争的原则和理由!
我恨二十世纪,犹如我恨霉烂的欧罗巴与全世界。这个不幸的欧洲,在世界上仿佛一个油脂的斑点。我知道这一类大而无当的字眼未免可笑:可是算了罢!我并不对大家讲这些话,而且这种可笑至多不过跟旁的可笑一样!我已对你说过,将来到山里去,尽可能的孤独。我本想隐居在野蛮人中间,黑人堆里,但真正的黑人此刻已经没有了。他们都会骑自行车,会要求勋章。我不上黑人那里去:把他们领入歧途的事,我们都干了;在索阿松我亲眼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