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上了床。保尔马上睡着了,可是朱赫来却抽了好久的烟。然后他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轻轻地走到窗边,朝街上看了很久才上床。他十分疲劳,立刻睡熟了。他的一只手伸到枕头下面,按住那支沉甸甸的手枪,把枪焐得暖暖的。
朱赫来深夜意外来访以及两个人共同生活的八天,给予保尔极大的影响。他头一次从水兵朱赫来嘴里听到那么多重要而新鲜的、激动人心的话。这几天对于这个年轻锅炉工的一生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水兵已经两次遇险。他像受困的猛兽一样,暂时待在这儿。他利用这迫不得已的休息时间,把他对蹂躏着乌克兰的“黄蓝旗军队”的满腔怒火和刻骨仇恨,完全传给了如饥似渴地倾听着他每一句话的保尔。
朱赫来话语简明朴实、生动易懂。一切他都清清楚楚。他对自己所走的道路坚信不疑,于是保尔开始明白,那一大堆名字很好听的党派:社会革命党、社会民主党、波兰社会党,都是工人阶级的死敌;只有布尔什维克党才是不屈不挠地跟所有财主进行顽强斗争的唯一的革命政党。
以前保尔总是给这些名字弄得稀里糊涂。
费奥多尔·朱赫来,这位高大健壮、久经海洋风暴的波罗的海舰队的水兵,这位一九一五年就加入俄罗斯社会民主工党(布)的坚定的老布尔什维克,对年轻的锅炉工讲述着残酷的生活的真理。保尔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听得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