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严厉地喊道。
给我洗洗!
老头闭上眼睛,微低着头,皱纹丛生,掩盖了表情,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从她的角度看去,正好是老头面部的中线,平整的额头,不再挺拔但仍是高地的鼻梁,看不见嘴巴,只有一线下巴颏,这说明他有一张好看的嘴,至少没有鼓突的牙床。晏秋突然对老头生出了一丝怜悯,也许他真的只是想洗一洗那里,不管怎样,他已经老了,老得像婴儿一样坐在浴缸里,既然如此,他就不能算是男人。
她咬住嘴唇,一只手静静地覆盖着那一摊类似死鸟的东西,是死去很久的那种鸟,奇怪,除了最初那一刹那,她竟没有特别不适的感觉。
老头一动不动,她也一动不动。
她让自己去想一些事情,这个月的账单,看不出轮廓的出路,离她而去的丈夫和朋友,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给一个老男人洗澡,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正握着一个老男人毫无希望的阳具,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的手握过什么,人们只会对擦身而过的她有个大略的一闪而逝的印象:一个穷女人,一个带孩子的穷女人,一个凄惶的带着孩子的穷女人,一个孤独的凄惶的带孩子的穷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