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感受和同样的主题,不久又转移到了彩车司机和地铁售票员身上。从他们身上,我再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我所不熟悉的、而又自以为被永远排除了的“悲剧性的生活”。尤其是地铁的检票员。当时地铁的栅栏内飘来像薄荷气味一样的橡胶味,正和他们青色制服胸前并排着的金钮扣相配,很容易引起“悲剧性事物”的联想。不知为什么,生活在这种气味中的人们,在我看来都是“悲剧性的”。我的官能追求这种“悲剧性”,却又被拒绝,人们正进行的生活和事件均与我无关。这一切就构成了我的“悲剧性事物”的定义。我永远被他们排斥在外,总是在他们及他们的生活之外徘徊梦游,最后好不容易通过我自身的悲哀,与他们联系起来。
因此,我所感觉到的“悲剧性事物”,不过是我过早地预感到自己被排斥所带来的悲哀的投影罢了。
我还有一个最初的记忆。
六岁时我就能读书了。假如我读不懂那本画册,那一定是我五岁时的事情。
那是为数有限的几本画册中的一本,而且翻开的仅仅是其中的一页绘画,但它却引起了我固执的偏爱。我一旦看见它,便可以忘掉长长的难熬无聊的下午。而且一旦有人来,我便无意识地像做了亏心事似的慌忙翻过去,去看另外一页。保姆和佣人的看护使我不堪其烦,我希望从早到晚都观赏那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