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斜了丁廙一眼,心下暗骂——好刁状!忙替曹丕开脱:“据微臣所知并非如此,凉公亡故之日,太子亲自过府问丧,又曾馈赠太傅夫人银钱,有何轻慢?”
曹操尚未开口,丁廙一旁插了话:“仲达何以不悟?昔年袁涣、万潜等老臣过世,大王是如何打理?凉公曾任尚书仆射,与列卿齐名的人物,况且还是太子师长。今太子一不辍朝,二不以朝廷名义加以抚恤,却以私财相赠,岂非轻王法而重私恩?”他这番话甚是恶毒,尤其“轻王法而重私恩”更是曹操万万不能姑容的。
司马懿心内惴惴,佯作轻松:“丁黄门所言谬矣,太子如此行事正是顾全礼法。凉公虽为太子师长,更是朝廷大臣,辍朝恩赏当出于大王裁度,若太子擅自主张,岂不是越俎代庖?”说到这儿忙向曹操躬身施礼,“太子不辍朝、不赐缗钱绢帛正是留待大王,欲让大王收亲贤爱臣之名。”其实曹丕如此行事正是如他所言。
丁廙见他三言两语便将道理颠倒,哪里肯依,又道:“非也非也,大丧在即不全小礼,凉公薨于朝,士林庙堂无不悲怆。朝廷就该当即加以恩赏,一慰丧家之心,二全百官之望。邺城长安远隔千里,若待来往禀明,死者已下葬,岂不寒天下士人之心?太傅,上公,国之傅也。《周官》有云,‘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如此重臣,原不该草率处置。”丁廙之利口不弱于兄长,这是曹丕没立刻辍朝恩赏,如果真做到了,恐怕这会儿他又来告曹丕越权行事了。在这种事上做文章实是鸡蛋里挑骨头,反正都能说出理来。